美林说

建萍享受我的热情、激情、

豁达、幽默、慷慨……

建萍说

好的婚姻是彼此成就。

美林和我的婚姻成就的

何止是彼此。

《关门夫妻》是周建萍于2022年由华文出版社出版的婚姻主题书籍，以179幅画作与358篇生活故事构成双线叙事，记录其与艺术家韩美林二十年的婚姻历程。书中既有韩美林赠予妻子的寓意“一起到永久”的小画，亦有周建萍对婚姻理念的思辨性阐述。

现将周建萍撰写的《关门夫妻》引言《179朵小花，179份爱》全文发布，以飨读者。

也让我们一同走进《关门夫妻》，感受这份真挚而美好的情感世界，开启连载之旅。

书名: 《关门夫妻》

作者: 周建萍

出版: 华文出版社

时间: 2022年

韩美林为周建萍画了179幅小画，周建萍为韩美林记下双倍的358个故事，记了二十年，还要记一辈子。

记下时光荏苒和岁月斑驳，

记下袅袅娜娜和心心念念，

记下昨天的故事，

变成今天的故事。

179份爱（一）

001『上帝的玩笑』

2021年7月，美林以“人类婴儿”为形象，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和一个地球自然基金会（OPF）创作了1864只大熊猫。1864只大熊猫在北京园博园首展后计划在全国巡展，以唤醒公众心中最柔软、最温暖的爱。很多人都好奇美林创作的熊猫为什么那么让人过目不忘。美林说，这个问题已经被人问了四十年。1980年联合国曾发行韩美林设计的熊猫邮票，当年就有很多外国人问美林：“你怎么会将熊猫画得如此可爱？”美林说：“这么多年来，这个问题我有个标准答案：不是我画得可爱，是上帝为熊猫配的颜色有意思，熊猫是上帝与人类开的一个玩笑。”

002『串门』

每年春节，我们都会像走亲戚般浩浩荡荡去天津看望冯骥才老师一家。美林尤其爱去天津。一是天津离我们通州距离近。记得有一次堵车，我们与冯骥才老师同时从通州出发，他回天津，我们回王府井。结果，大冯老师到家了，我们还没到。二是在天津能吃到狗不理包子。2013年的春节，大冯不但请我们吃了狗不理包子，还带我们去了一个酒窖，喝了陈年大缸酒。

003『泪飞顿作倾盆雨』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2014年9月27日的傍晚。在兰州举行的第32届大众电影百花奖颁奖典礼现场，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在金鸡百花电影奖颁奖礼历史上从未有过。为了办好颁奖典礼，通常在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前，我们会参照往年的气象数据选择最适合的时间，针对颁奖典礼当天的气象情况做好预案。当地气象台提供给我们的气象信息也应该是详尽的，从未失算过。但那天，当穿着礼服的明星们冒着大雨走着红毯时，我突然接到了张贤亮的侄女打来的电话，贤亮去世了！惊闻噩耗，我顿时惊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洒落——贤亮去世了！这何尝不是老天爷与我们一同在哭泣。

004『“两把刷子”』

父母在，不远游。可我已经离乡北漂了二十多年，很是惭愧。过惯了两人世界的爸妈更喜欢杭州的生活，他们每年来北京两次。来前，我们再三请；走时，我们再三留。父母在我们身边，温馨且安全；他们一走，牵挂且不安，直到我们回去或者他们再来。有一次，我打电话请爸妈来京过节，当他们推说这事那事来不了时，美林拿过我的手机直接说：“爸爸，快来成全我们的忠孝两全吧！”于是，爸妈真的就来了。美林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005『安藤美香』

安藤美香是美林在中国艺术研究院招收的日本博士生，刚来的时候似一个邻家女孩，只是中文生硬了些，其他方面与中国姑娘没什么区别。她是美林亲手带出来的第一个女博士，每天与馆里员工生活在一起，经常在韩老师身边聆听教诲，我也一直在为这个处女座的大龄姑娘张罗着对象。直到2014年的某一天，已经毕业的美香来找我们，哭着说中日关系不好，她准备回去。记得美林当时告诉她，中日两国关系不好，并不代表民间不友好。美香还是回去了，半年以后她回来看我们，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说找到男朋友了，是她的同学，并邀请我们去她的家乡长野参加他们的婚礼，我们真为她高兴。2015年5月，美林和我如约带着十几位美香在韩美林艺术馆的闺密前去日本长野，当看到门口迎接的、身着日本和服的新郎新娘时，我们瞬间泪崩——首次感受到嫁女的滋味。

006『韩美宝』

众所周知，韩美林喜欢小动物，尤其喜欢小狗，早年“患难小友”的故事，不但成就了那张经典的作品，还感动了许许多多的人。美林家曾经有过“韩富贵”“张秀英”“锅饼”等人类的朋友，也有很多关于这些宠物的故事。为了美林这个喜好，奥运体操冠军黄旭给我们送来了一只博美犬，我们给它起名为韩美宝。美宝可真是美林的宝贝蛋，一天到晚围着美林转，寸步不离。美林的宝贝自然也就成了全家的宝贝，直到现在，韩美宝在我们这个家里，仍有不可撼动的地位。

007『矮大哥与高小弟』

2017年9月19日，美林率领北馆新人队伍浩浩荡荡地赴天津参加“为未来记录历史——冯骥才文学与文化遗产保护”活动。活动中，众多大咖对于冯骥才先生在文学与文化遗产保护的总结、研究、探讨等方面做出的贡献给予了真挚的、高度的评价。韩美林和冯骥才在现场的一段对话随即调动了现场的气氛。

韩美林：“我比冯骥才大六岁，今年八十一了，我是矮大哥。”

冯骥才：“我是高小弟。”

韩美林：“平常我都在仰视他，我们在政协开会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大家找不到冯骥才的时候就找我，我一抬头，冯骥才准在那里。”

冯骥才：“其实，我心里一直仰视着韩美林，别人找不到他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一低头，便看见美林了。”

008『熊抱』

美林的一个绝招是“熊抱”，张开双臂，紧紧地把人抱住，有时还要向上托举，满满的热情和真诚。能够享受到美林“熊抱”待遇的，都是美林心里特别记挂的人。非“熊抱”无以表达情感的，像清华美院的常沙娜教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博科娃、演员成龙……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的父母，尽管美林与我父母的年龄相当，但这不影响他们彼此的辈分，每次见面时，美林都要给他们一个强烈且温暖的“熊抱”。

009『犯困』

我的手机里存着一张照片，每每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忍不住笑出来。美林在生活中是个特别有情趣的人，他非常在乎我，以至于每次我出个小差，他都要有点仪式感地到家门口送我一下。这张照片便是美林有一次送我，秘书凑巧拍下的。猛一看，我们告别时美林有点泪眼蒙眬，大家都以为美林是在挥泪与我告别，都特别感动。其实只有我知道，那是他午饭后习惯性犯困的状态。

010『面子和里子』

1987年，美林与第二任妻子离婚后，与女儿小草相依为命，孩子很懂事。人前，小草总给美林留足面子和里子。别人问她：“你和你爸都怎么吃啊？”她说：“我爸爸就会做蛋炒饭！”后面再给加上一句，“炒得还可以。”其实，美林倒是会做蛋炒饭，可是烧米饭怎么兑水他还真不知道。

011『娘家人』

我生命中有三个贵人，尽管他们几乎都是“老北京”，但我更愿意将他们称为我的——“娘家人”，因为其中两位是在我芳华年龄段便认识的。最先认识的是当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室主任李硕儒老师，他的博学、孝道和儒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我写的纪实文学小说《回眸女儿谷》经过硕儒老师的推荐发表在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小说》刊物上，才有了之后的谢晋导演在刊物上看到我的小说后找到我想与我合作电影的缘分。《女儿谷》首映前夕，硕儒老师又给我介绍了他的老友、我的人生楷模——中国文联出版社的谢群大姐，在她的力荐下，我的作品《回眸女儿谷》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当时谢群大姐是我的责编。我北上以后，两位贵人又给我介绍了另一位我的偶像、中国美术理论界的大咖级人物贾方舟老师。这三位优秀的“娘家人”，在我北漂的二十年间起到了精神导师的作用，在我困顿迷茫的时候他们给予我坚定的信念，在我成功愉悦的时候他们分享我的幸福。想来，我是何等幸运。

012『浴缸还是肥皂？』

李玉刚有很多“刚粉”，而他则是美林的“铁粉”。2017年，李玉刚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拜美林为师，美林也欣赏这孩子，师徒俩平常相处得非常惬意。一天，玉刚给师父送来了一件特别的礼物，猛一看去，我以为是鞭炮，心里还想着，年都过完了还送哪门子鞭炮呢？玉刚告诉我，这是他送给师父的椅子，他说：“师娘，不是鞭炮，这是椅子！这椅子挺舒服的，不信，您试试！它还能治疗师父的颈椎病。”我坐了上去，这低碳且环保的东西还真挺舒服。正在这时，美林走过来说：“玉刚，你怎么叫‘浴缸’，不叫‘肥皂’呢？”

013『天堂』

2017年5月15日，美林的好友宋雨桂英年早逝。噩耗传来，美林痛心不已，强忍内心的悲痛，提起笔写了一副挽联。上联是“听雨何曾共品乱云飞渡，石崩墨舞，雨点点来”，下联是“赏桂仍觉指点芙蓉沾露，酒癫摇魂，桂朵朵香”。对联写好后仍不能释怀，美林又题跋道：“丁酉年四月二十日哭雨桂兄先生仙逝，伟业刚刚起步怎么走了呢？！这里尚存乾隆御纸呀！八十一叟美林携妻建萍，美馔侍君怎么没进门？北京万里晴空，送君路上亦见天国老友早报喜讯：‘天堂画院’院长等你呢！”愿老友在天堂一切安好！

014『吃瓜群众与切瓜神器』

生活中的情趣体现在一点一滴，网络上有个流行语叫“吃瓜群众”，就是说看热闹的群众也不甘寂寞，还要嘴里啃着西瓜，可见生活里处处都会发现有意思的事。夏天到了，凡是来我们家吃饭的客人，饭后都会有一个雷打不动的极具仪式感的环节——切西瓜，一个淘宝上仅三十五元的切西瓜神器带来了许多欢乐，不知俘虏了多少国内外朋友的芳心，它无疑是我们家性价比最高的物件。生活中从来不缺少情趣，只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去寻找和发现。

015『跑堂』

穿衣风格最能体现一个人的精气神，美林生性自由，不喜欢拘束，所以除非重大活动场合，很少看见美林穿正装。不过，丈母娘来家里，对于美林来说是属于重大活动的，他会穿得正式点。我和美林无拘无束，经常“小韩、小韩”地叫顺了嘴。一次吃饭时，美林一个劲儿地给丈母娘夹菜，我一个劲儿地喊“小韩”……一瞬间我突然走神了，这场景怎么看这个穿白衬衣的小韩都像个跑堂的，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在美林也没察觉我的心思，一家人其乐融融。

016『低调的签名』

美林的朋友遍天下。2017年10月的一天，成龙突然驾到，还亲自抱了一个庞然大物气喘吁吁地上楼，拆开一看是一台人站在上面全身的肉都会抖动的健身器。成龙脱了鞋站上去，边示范边说：“美林大哥不是头晕吗？用这个，疏通血脉，头就不晕了。”当得知美林大哥的“艺术大篷车”过几天要去外地创作时，成龙一声不响地穿上鞋下楼了，不一会儿又抱了一台迷你款（Mini）的健身器，说：“不是要外出吗？带上它。”弄得我们好生感动。每当空暇，美林用这台健身器时便会说:“成龙怎么好久没来了呢？”其实成龙做人也很低调，有一次他来我们家，我们请他在钢琴上签字，他居然趴在地上，将自己的大名签在了钢琴的底端。

017『姐弟』

我们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大女儿小草和大儿子了然每周都会回家吃饭，每次回来时小弟弟总会问：了然哥、小草姐，你们给我带礼物了吗？如果哥哥姐姐当天没带礼物，便会马上拿出手机打开淘宝或者小红书让弟弟选礼物，没过几天，礼物便寄到家了。姐弟俩每次回来，我都会关照厨师多做点菜，走时让俩“单身汉”打包回去，这样他们就不用自己开伙能凑合几天了。遇到家里有大闸蟹或者其它南方食物，我也会让小草带些给她的妈妈。

018『九命老猫』

我写过一篇关于美林的文章，题目是《九命老猫》，这里面其实有个典故。我和美林每次去香港，都要去铜锣湾的一家零食店看望一只老猫，这只老猫的猫龄按人的年龄算得有九十多岁了。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我们不常去，但是每次去，它都认识我们，并投来温暖和善意的目光。我们亲切地叫它“九命老猫”。美林喜爱各种小动物，估计这也是一种气场，所有的小动物也都喜欢他。我那篇写美林《九命老猫》的文章，应该就是受到了此猫的影响吧。

019『上得厅堂与下得厨房』

这二十年间，我和美林诞下了五个“孩子”，四座韩美林艺术馆和儿子韩天予，除了这五个孩子，特别让我们欣慰的是，我们还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团队。别的不敢吹，单就我们馆里的女孩，个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北京馆导视部部长关心，除了会讲流利的三国语言、才气逼人之外，经常在为嘉宾介绍完韩美林的艺术之后，脱下馆服便回家帮着招待客人。此外，她还喜欢修修补补，甚至上墙修空调，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复合型人才。

020『“进宫”』

六百年的紫禁城，由皇家禁地变成今天公众可以流连其中的博物院，可是我来北京二十年了，却很少去故宫。2019年的春节，“美林的世界在故宫”开展，这既是2016年启动的美林全球巡展的一站，又是美林在向传统致敬。四十五天的展期中，我们几乎每天都要“进宫”，也看到了故宫的晨昏夜昼。在纷飞的大雪中“进宫”的感觉，让人仿佛忘却了光阴的流逝，那一瞬间仿佛穿越了时空。故宫六百年，我和美林是不是前世也曾经牵手来过这里呢？

021『能者多劳』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在美林心目中，家里分量最重的应该就是他书架上那些宝贵书籍了。这些书一直陪伴着我们，每当搬家或者调整房间时，整理书籍就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时候，冲在前面的一定是凌祥凌大厨，他不但饭做得好，整理韩老师那些“宝贝”也非他莫属。除了将书归类、不打乱韩老师阅读习惯外，还整齐划一、秩序井然，美林说他是一专多能、能者多劳。

022『喜鹊』

美林爱动物，美林也爱家，所以美林的家总是有各种小动物，除了家里养的小马和大名鼎鼎的韩美宝，还会有一些定期拜访的常客。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就是喜鹊造访的日子到了，美林知道它们要来，就会经常在阳台上为它们准备一些美食，让它们有回家的感觉，这些喜鹊似乎也通人性，到了日子一准儿出现在阳台上叽叽喳喳，仿佛在说：“老朋友，我们又来了，你们好吗？”

023『尴尬』

2019年4月的一天，《鲁豫有约》来我们家做节目，摄制组说希望在我们家吃顿“韩家菜”，我们欣然答应。刚好春菜上季，凌大厨准备了一桌子春天的时令菜肴。我和美林都是好客之人，即便不是为了拍摄，平时客人来家里，我们也是盛情款待。但这次尴尬的是，“韩家菜”也是这次拍摄的内容之一，在我们吃饭的同时，摄制组一班人马却饿着肚子在拍摄并看着我们吃。我和美林还是第一回在摄像机前被人看着吃饭。弄得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屡屡提醒厨房，赶紧拿些韩家包子来，让大家先垫垫肚子。拍摄一结束，我、美林还有鲁豫立马撤离，让摄制组的同事赶紧上桌，美林一声令下：“开吃！”

024『神奇』

美林喜爱所有形式的艺术，其中尤爱音乐，民间小调哼得、秦腔吼得、京剧看得、古典音乐也听得……穆索尔斯基的组曲《图画展览会》，美林画画的时候不知听了多少遍，所以美林对声音旋律格外敏感，对音乐的质量也有着很高的要求和鉴赏力。当美林第一次用上苹果无线耳机时，他顿时觉得这个小东西真的好神奇，美林说：“你看！这么个小东西，居然能给你一个美好的世界！”

025『自信』

美林是出了名的大方，不过这大方背后还是对自己艺术创作力的自信。同一个题材，美林一口气可以创作出几百个不同的形象，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创作的时候像青蛙甩卵，一甩就是一大串！2020年1月，美林与周大福品牌合作的“韩美林艺术·传承”系列发布会在北京馆南展区举行，尽管周大福有百年光荣历史，但美林在发布会上颇有底气地说：“我的艺术元素，恐怕你们一百年也用不完！”瞧这自信满满的劲，不愧是真汉子！

026『烤肠』

生活处处有学问，美林是个艺术家，他观察事物的角度和表现事物的方法都和常人不同，常常让我们觉得特别有意思。上次美林住院体检，大儿子为表孝心，专程送来从饭馆打包的德国烤肠，美林仔细看了看，又尝了一尝，大概是觉得厨师烤的方法不对路，于是拿起笔来，画了一张标准的德国香肠烤制示意图，让儿子带给饭馆厨师。不知道厨师见了会做何感想，是否会将这张图画裱好挂起来呢？

027『招生办』

儿子了然从十二岁起在我们身边耳濡目染，可能是见多识广吧，慢慢成长为同龄中的佼佼者。他从小就管美林叫爸爸，叫得亲切、自然，与我有相同经历的朋友的孩子则一辈子也没有做到。对了然，美林视为己出，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记得有一次正值了然高考填志愿，美林因病入住同仁医院，病房结构很奇怪，里屋是阳台改造的。照顾完美林之后我就在里屋研究起那些志愿，时而去外屋照看一下打着点滴的他。半夜，当我起身去外屋时，突然发现里屋的门框上赫然贴着三个字：招生办。真不知道打着点滴的美林是如何将字给贴上去的。而且他个子那么矮，门框又那么高。

028『往事』

美林念旧，经常会有一些老朋友来家里看望他，而从这些老朋友嘴里，我们常常能听到一些关于美林的趣事。所以美林的老朋友每次来，我们都围坐在一起，希望发现一些“宝藏”。这不，安徽来的朋友又给我们讲了个故事。20世纪80年代，他们想让美林画盘子，当时有着小小“妻管严”的美林在口袋里装了一支笔便出门了。到了朋友家一看，朋友准备了好多盘子，但墨水不够啊！必须返回家再去拿墨。于是美林和朋友骑着自行车回家，为了不让太太起疑心，美林上楼谎称忘拿东西了，偷偷将墨从楼上扔给了楼下等着的朋友，之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家门……

029『当喝大酒』

美林一辈子没做过胃肠镜，三年前体检做胃肠镜时，医生居然在美林大肠里取出了七块息肉，其中一块还挺大，这让我很担心。医院拿去做病理，在等待病理结果的一周时间里，我真可谓茶饭不香，担心结果不理想。这天我正在公园跑步，大秘郭莹给我来电话，我当时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郭莹说：“周老师，韩老师病理出来了。”我有点担忧地问：“怎么样？”她说：“是良性。”哇！我赶紧跑回家，二话没说拿了一箱酒出门去找李玉刚，那天晚上，我们喝了一顿大酒。

030『不含糊』

开车去天津看望冯骥才老师的路上，美林在副驾驶座上睡觉，我与两个秘书坐在后座。一路上比较无聊，于是我就找话题对两位秘书说：“据我所知，曾经有三个女孩向韩老师借过钱：一个是广州的女孩，要借三十万元买房；一个是韩国女孩，要借五十万元读书；还有一个杭州足浴店女孩，要借五十万元给她爸爸治病。”这时，迷糊中的美林突然来了一句：“韩国那个女孩不是五十万元，是六十万元！”原来美林一直眯瞪着，在听我们背后说什么，他是个严谨的人，在数字上可不含糊。

031『迁就』

美林画画时，不怎么满意的偶尔会送给我们，其中最多的应该是老鼠，因为他就是属老鼠的。这天，美林又给我画了一幅老鼠，上面落款是“12.15”，那是我的生日。我说：“我的生日已经过完啦，怎么又写‘12.15’了”？他说：“还真是，一不小心又写了‘12.15’，总感觉你的生日没过完似的。”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傻啊！给你老鼠就等于把我自己给了你，像我这种性格的人，捏都捏不动了，没想到我还那么迁就你。”

032『谁的纪念日』

2019年年底，宜兴馆开馆在即，我们带领大部队提前去宜兴做筹备工作。宜兴陶瓷行业协会的会长史俊棠请我们吃饭，史俊棠特别热情，敬了酒又敬面条，念念叨叨地说着给我补过生日，美林在边上略带醋意地说：“我这是赶上了，好像是他俩在做纪念日似的……”

033『国航与波音』

2013年美林设计了国航机舱内饰，这是继20世纪80年代美林设计国航航徽以后第二次与国航牵手。这年5月，美林接受国航邀请，去西雅图迎接首架由他设计内饰的波音777300ER回国。我们去了位于美国西雅图的全球最大的波音公司室内宽体机单体厂房参观，主人介绍说，该厂房绕场一周有三点五公里；每个月出产八点三架777—300ER；每架飞机上六百万个零部件分别来自七十多个国家的供应商。这让“科学控”美林听得目瞪口呆，回到酒店嚷着要请国航老总吃饭。

034『交给你了』

美林一生中做了三次重要手术—2001年的心脏搭桥手术、2009年的颈动脉剥脱手术和2020年的椎动脉药物球囊扩充手术，这三次手术，我都陪在他身边。众所周知，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去年动手术的前一天，北京医院的王大明主任将手术风险告知书拿来签字时，美林看都没看，大笔一挥就签上自己的大名，他冲着大夫嘿嘿一笑说：“得！我这一百二十多斤就交给你了。”于是，我也奓着胆子在家属栏上签了字。

035『陪嫁』

二十年前，当我决意嫁给美林时，其实我还没有做通我妈妈的工作。女儿成为别人的第四任妻子且远嫁北京，除了不舍还真有点不放心。我的爸爸来北京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按照中国的传统习俗，女方应该有陪嫁之说，爸爸和我商量时被美林听到了，美林说：“陪嫁建萍的‘脑袋瓜子’就行了。”

036『想想霍金』

美林的腿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差点被“造反派”打成了残废，以至于后来旧伤常常复发，变天时尤为严重。2020年在深圳展览的开幕式上，美林上台发完言后腿僵硬在那里，居然下不了台了，结果由台上的深圳市委宣传部部长将他扶了下来。开幕式结束后，很多人过来关心美林，询问他腿的情况。美林说：“没事，没事！想想霍金，我已经很满足了。”

037『打油诗』

在生活中，美林一直是一个乐观积极的人，而积极乐观的情绪会传染，所以大家都喜欢和他在一起。2020年元宵节，员工们因为疫情回不了家，就地过年。作为大家长，美林和我将大家请到了家里一起包元宵。美林即兴说了一段打油诗：“孤男寡女跑不了，戴着口罩吃元宵，左边一个电灯泡，右边物业管不了，糟糕！糟糕！怎么这样过元宵？”这首打油诗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思乡的忧愁一扫而光。

038『你是我媳妇！』

嫁给美林这些年，一直忙忙碌碌，四座馆加上基金会、工作室的诸多事务让我只能“五加二白加黑”地干活。美林不让我熬夜，总是不停地喊我睡觉，有时候被他打断思路后我也会大叫：“烦死啦！”这时候美林一般会说：“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听见美林这么说，再苦再累的活、再操心费力的事，都让我觉得不算什么了。

039『囧样』

日常生活中，美林是个环保主义者，节约用纸和随手关灯已成习惯。一卷卫生纸或许我只能用两天，但美林可用一周。为了向我倡导环保理念，美林有一次画了幅画送给我，画的是我坐在马桶上肆无忌惮地扯着卫生纸的囧样。这令我尴尬不已。从此，我也开始重视环保了，感谢美林用这样的方式向我提意见。其实，嫁给艺术家，有囧的时候，就有好玩的时候。

040『溺爱』

每年美林生日时大家都会绞尽脑汁想着送什么礼物，年年都不例外。2020年，大儿子出差在外，没时间准备礼物，便闪送来一部刚上市的iPhone12ProMax手机，让我交给爸爸。美林见我用的还是老手机，便将新手机放在我书桌上，只见手机口袋上写着：“韩美林媳妇玩手机，只佩[配]这5G（手机），我土包子。2020.12.27。”我看到后将手机放回他书房。可他又一次给我拿回了我的书房，并加了一张政协的信纸，上面写着“给我最溺爱的——大宝”，这么两个来回下来，我就不客气了，大儿子知道后第二天又闪送来一部iPhone12ProMax，这下好了，平衡了。

041『“左边是桥，右边是桥”』

2013年12月21日，韩美林艺术基金会成立，在中国首个“韩美林日”上，我们请来了被称为“世界建筑界的肖邦”——DanielLibeskind前来做“公共空间的艺术审美”的主讲嘉宾，三天的相处，胜似三十年！建筑和艺术原本不可分割，Daniel是犹太人，儿时在犹太集中营度过，在他身上有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美林平时也一直在研究和关注犹太人的文化，比如，贝多芬、马克思、基辛格等均是犹太人，且自己童年时期也饱受苦难，两人一见如故。在为Daniel送行的前一晚，美林为他唱起了一首波兰作曲家写的歌《左边是桥，右边是桥》，唱完，美林说了一段佳话：“这首歌在中国人民解放军歌舞团去波兰演出的时候唱过，演出结束后有一位波兰老太太在剧院里痛哭，久久不愿离去。原来她就是作曲家的夫人，她说她的丈夫已经去世，这首歌就是她丈夫作曲的，当时这首歌在波兰还不怎么流行，没想到你们来唱了。”Daniel听到这里热泪盈眶！他拉着美林的手，两人一起唱起了“左边是桥，右边是桥，维斯瓦河在我们面前……”。

042『打包』

儿子承诺每个月带我们二老出去吃顿饭，一般会选择我们没去过的餐厅。每次吃饭我们都会想到员工中有谁没好好吃饭，然后我们就会故意多点些菜，吃完可以打包带回去。每次打包的任务总是落在美林身上，因为他打包比我们任何人打得都要漂亮，哪怕是剩菜，他打得也像新的，而且荤素搭配科学合理。

043『吃饱不想家』

我们每个员工手里都有一张“吃饱不想家”的饭卡。虽然很多单位吃饭也是免费，但有了这张韩老师亲笔题写的饭卡，感觉就像20世纪80年代的粮票，不会挨饿，感觉生活有了保障，感觉人生有了底气。

044『神』

比美林大一轮的黄永玉先生早年也住通州，自从他搬去了顺义后我们来往就少了。今年3月，黄老突然给美林来了一封长信，美林看了后激动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说：“我要用钢笔写楷书来给这个‘老妖精’回信，他太聪明了，他不是人！”我问：“那他是什么？”美林说：“他是神！”

045『活过程』

这些年，为了让中国文化走出去，我们投入了大量资金在威尼斯、巴黎、首尔、曼谷等地举办全球巡展。此外，几座韩美林艺术馆虽然是国家事业单位，但为了留住优秀员工，我们也需要各方面的投入。近两年的新冠肺炎疫情让世界很多行业趋于停摆，我跟美林说：“再这么熬下去咱们都快‘揭不开锅’了。”美林很认真地回答我说：“没关系，我们活过程。”

046『吐痰』

美林不仅关心家人，更关心艺术馆的每一个人。有一天，开完理事会已经是深夜，楼下两位秘书送走各位理事后继续整理着当天的各种材料。这时候，只见楼上的美林冲着楼下的秘书大喊：“小妮们，快下班！再不下班，我要往下面‘吐痰’啦……”

047『不冤枉』

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这些年我与美林磨合得都快成一体了，想问题想一块儿去，做事做一块儿去，配合默契，顺风顺水。美林在表扬我时经常说：“我老婆真聪明！”于是我会回应一句：“请在聪明前加‘冰雪’二字。”美林说：“对了！加这两个字也不冤枉你。”

048『回头马』

二十多年前，美林接到上级任务，为日本首相小泉画马，小泉看到美林画的奔马后特别高兴。中国人对马的定义有很多种，其一便是“悬崖勒马”。据说，小泉首相边欣赏作品边若有所思……二十年后，美林去东京见到一位粉丝，他是全日空航空公司的老总。与其聊天时得知他是现任首相安倍晋三的发小兼邻居，老总怕美林不信，还从包里拿出了安倍的信纸给美林看，美林拿过信纸唰唰几笔，便在上面画了一匹“回头马”，请老总转交安倍，不知道安倍首相看到后是不是也会若有所思？

049『裤子』

2019年9月底，韩美林“艺术大篷车”来到了青藏高原。美林经常说：“青海有一个地方我们一定要顶礼膜拜，那就是三江源，它是黄河、长江、澜沧江的发源地，是我们的‘生命之源’。”

出发前，关于美林是否能上高原，医生们论证了很多次，考虑到美林心脏搭过桥，专家们均不主张去。但大家说不动执着的美林，只能寄希望于当地医疗团队跟进，一路照顾好美林。到了青海，一进酒店房间，发现与别的酒店不同的是每个房间均有氧气瓶，当时我们的队伍中美林的状态是最好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地有点头痛不舒服，晚上我也忍不住开始吸氧。接下来的几天，美林的状态依然比谁都好，以至于一路上配备的医生和医疗设备均没派上用场。美林一路兴奋地跟大家聊天、讲故事，这让医生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到了海拔三千五百米的青海湖附近，大家终于经受不住美景的诱惑，所有人包括医生集体下车拍照。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发现美林不见了，回头一看，他应声倒地了，大家赶紧冲上前去扶起了他。很快，美林便缓过神来说：“没事，没事！”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兴奋也是高原缺氧的表现。大家一场虚惊！后来我们发现美林的裤子膝盖位置摔破了一个大洞，三江源管理局局长李晓南说，这条裤子未来一定要展示在三江源博物馆里。翌日，我郑重地将这条有着“美林洞”的裤子交给了晓南局长。

050『瑞雪』

美林跟佛有缘，经常造访广济寺、灵隐寺、玉佛寺等。2018年9月30日，美林携大篷车来到了海拔两千六百米的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的隆务寺，与丹仓活佛进行了交流并互赠礼物。丹仓活佛盛情款待我们一行，他看美林喜欢吃锅盔，临走时硬是塞给美林三个大大的锅盔。没想到刚一出寺庙，天上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青海当年第一场瑞雪，丹仓活佛在雪中挥手，目送着我们离开……此情此景，铭记于心。

051『爷爷和外公』

今年立秋那一天，正好是我的外公去世四十六年纪念日，我们无比怀念他。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爷爷和外公都是体面之人。我的爷爷是绍兴周家大户，印象中，哪怕是一件打了补丁的衬衣，穿前他也会用煤炉烧热的铁熨斗将之烫得平平整整；即便做了胃部大手术才三天，爷爷也坚持要求在病床上洗头，结果造成伤口开裂又重新缝合了一次。爷爷最喜欢我，去世前几天，谁喂饭都喂不进，唯有我可以，他的钱包里一直放着我的照片。我的外公是浙江台州医院知名老中医，更是一位摄影爱好者，我妈妈说外公来看我们时，幼小的我还带他去了杭州最贵的荣荣理发店理发。爷爷和外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至今我还保留着他俩于1974年5月在西子湖畔的一张合影，我外公在照片下写道：“世事苍来如枝影，十年一见两残年。”

052『油壶』

在日本吃个铁板烧很正常，但如果铁板烧台子上的一个油壶入了美林的法眼，那性质就不同了。有一次，美林在东京吃铁板烧时看上了一把油壶，于是，赶紧从包里拿出了个小本子，对着油壶，画了许多不同造型的油壶，画着画着……油壶变成了天鹅。看得铁板烧主厨目瞪口呆、无心烧烤。艺术家就是这样发散性思维。

053『达标』

自从美林戴上了华为计步手表后就没消停过，医生让他每天走五千步左右，对美林来说，那就是圣旨。晚上睡觉前，美林一看“手表”不到五千步，无论是半夜还是凌晨，便会在我面前踱着小碎步，嘴里念叨着，今天还没达标呢！在他床头，还有一个小本本，记录着每天的步履“业绩”。

054『相约上高寒』

在我们有“四驾马车”之前，冯骥才早有了“四驾马车”，大冯的“四驾马车”是指其“绘画、文学、文化遗产保护与教育”。大冯说：“我的四驾马车不是四匹马拉一辆车，我是用四匹马的劲拉一辆车，因为我车上的东西太多了……”2012年9月9日，在大冯“四驾马车”展览开幕式上，美林呈上一幅特别的书法作品——《相约上高寒》，以此互勉。

055『尊严』

美林特别擅长观察生活中的细节，常常能发现一些被别人忽视的东西。有一次，我们去南京出差，南京火车南站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家都行色匆匆地忙着赶路。美林突然发现下水道的井盖里长出一棵倔强的小草，小草周围没有水、没有土，随时有被人踩得粉身碎骨的可能，但它依然挣扎着顽强地冒出了它那可爱、坚毅的生命……美林跟我们说，这就叫“尊严”。

056『天塌下来，我托着』

其实，我很不愿意过生日，一来让别人操心，二来自己又老了一岁。但当你与员工们生活在一起时，你总很难躲得过这一天，哪怕借故出差，孩子们还是会变着法儿给你过，视频和礼物也会长了翅膀飞过来。2011年12月15日，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算是过了最简单的一次生日，因为那年12月21日我们将在国家博物馆举行韩美林艺术大展，大家忙得不亦乐乎！员工们每人给我做了一个菜，有小月的泡菜炒年糕、常静的大盘鸡等。但那天我收到美林的礼物是二十年来最厚重的——一尊小佛和一张自制的祝福卡，上面写着：“垫底的是我韩美林，天掉下来，我托着。”这尊小佛一直伴随着我，天也没塌下来。

057『斗鸡眼』

美林天生就是个艺术家，书法、美术、音乐、雕塑……这些艺术形式他都信手拈来，除此之外他还有表演天赋。在威尼斯巡展开幕后即将返回北京的时候，为筹备美林国家博物馆八十大展，睡眠严重不足的我们边等车边在威尼斯街头喝咖啡。喝着喝着我突然发现，美林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他一直盯着我看，眼神却有着说不出的奇怪。我再仔细定神一看，原来他正冲着我装“斗鸡眼”呢！于是，我赶紧让秘书给俺俩拍张照留作纪念，照完后，美林的“斗鸡眼”却定格了，好一阵子没复原。

058『赛跑』

美林的全球巡展让我们认识了世界，也让世界认识了我们。记得在威尼斯布展时，意大利的展陈人员对我们的布展人员说，如果他们的干活能力和速度跟我们一样的话，那么，他们就敢接全世界的活！殊不知，我们付出的心力也是他们的若干倍，在他们喝着咖啡“磨洋工”的时候，我们却在与时间赛跑。

059『Thanksgiving day』

Thanksgiving day是西方的感恩节。2016年我们在威尼斯度过了一个浪漫温馨的Thanksgiving day。那天一早，我坐着公交船来到威尼斯海鲜市场，买了很多田螺和鱼，凌大厨用从国内带去的郫县豆瓣酱烹制了田螺，清蒸了虹鳟鱼，还烤了火鸡。在美林和秘书小歆的钢琴声中，我们一同感恩这些年带给我们的各种光荣和梦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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